咸卤半玉

以前写的长蜂基本都无了,缘已至此

【长蜂】莲花(试阅)

恶魔paro
长蜂合志《White Lily》未校对版本

开头的部分内容在一年前发到过lof上,但我觉得自己大概这辈子都写不完,于是删了……实在没想到竟有机会参与合志,痛哭流涕tot对太太们有说不完的感谢,拖后腿的是我啊!

首次参本,各种方面都请多包涵…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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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一片雪白的羽毛从天空飘落,悠悠飘转到长曾祢眼前,他几乎下意识地伸手接住。稍作把玩,长曾祢便笃定这根羽毛绝不属于普通鸟类:羽茎中空,足有笔杆那般粗细;长度更是夸张,满打满算恐怕接近幼童的小臂。原本他还以为是某种大型鸟儿的尾翎,但单看外形,长曾祢发现并非如此,倒更像是属于翼根内侧的软绒,蓬松着略微有点弧度。估计它刚脱落不久,静躺在掌中的羽毛还残留着些许原来主人的温热。

两片、三片……更多的羽毛簌簌落下。不算强劲的风扑在长曾祢的脸上,他迎着气流抬头望去,看见了半空中逆光的人影和他背上一对雪白的羽翼。

天使吗……白光刺目,长曾祢用双手虚挡在面前,眼睛被晃得睁不开,但身体仿佛着了魔,不可控制地想要追寻那抹身影。

或许是感受到了长曾祢灼人的视线,“天使”缓缓降落,悬停在他的斜上方,翅膀有规律地不断扑扇着。长曾祢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,视野开阔了,但“天使”的五官像是融进逆光的阴影里,模糊不清,只能看见下巴的轮廓。

“和我走吧,”天使伸手发出邀请,嘴角扬起一丝戏谑的味道,所说的内容也暧昧不清,“我能带你去极乐世界哦。”

长曾祢明显感觉到天使所谓的“极乐世界”不过是伪装在一层薄薄糖衣下的假象,但他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——远处有比现状美好千万倍的东西在等着他,就算前方是通向地狱的深渊,他都可以义无反顾地跳下去。

“反正都没什么可挂念的。”长曾祢满不在乎的想,随即又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。

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……可实在是记不起来啊。

他用力晃了晃脑袋,稍长的刘海再度垂下,虚掩着左眼,同时也隐去几分金眸里的不安。于是长曾祢缓缓地、试探着搭上“天使”的手。

场景在两人指尖相触的一瞬间突然切换。

他眨眨眼,发现自己置身在某座小岛上。与其称它为小岛,不如说是水中央的一块规则而平坦的圆形滩涂,周围环绕的水呈诡异阴森的暗紫色,光凭肉眼不能判断出池水有多深,或是水里潜藏着什么。

“天使”消失了,突然间风力骤增。长曾祢四下张望,余光瞥见自己斜后侧有一绺深色布料在风中扬起。

不知何时,这块不大的地盘上多了一个人。和长曾祢相比,“他”的个子不高,套着一身说不出材质的暗色斗篷,上面隐隐有光线流动,五官全部被兜帽的阴影遮住了,看不出年纪。

正想上前攀谈几句,风刮得更猛了,迎面灌进长曾祢宽松的领口,额前碎发再次被风吹乱。他眯缝着眼睛望向那人,后者衣袍猎猎作响,帽檐翻飞,下一秒猛地被风掀起来,从头顶滑落,那人的面容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。

长曾祢还没来得及看清他长什么样,脚下一个趔趄。小岛颤动着发出嗡鸣,水面泛起层层涟漪,数不清的莲花从中喷薄而出,在那人身后次第绽放,满目尽是绚烂。唯一能够看清的只有那人一对萤亮的绿眸,在满池粉白的莲花中显得尤为突兀,如宝石般熠熠生辉。看到这一幕,长曾祢感觉自己呼吸都快停止了。

“……唔、咳咳咳!”伴随着一阵猛咳,好不容易才从被子里探出头的长曾祢是真的快要窒息了。

自己的睡相不至于这么差吧……他讪讪地想,清醒过来才倒吸一口冷气,发现脑仁疼得要命。龇牙咧嘴地揉着太阳穴起身洗漱,长曾祢仍然不太清醒,站在镜子前只是呆呆地举起牙刷,盯着挤在上面那晶莹剔透的绿色薄荷牙膏出神。

刚才梦到了什么来着?……好像有天使和什么花?啊、还有一双极为好看的绿眼睛——那是冰雪微融才得以透出地表的苔藓,是被滚热山泉烫醒的新茶。长曾祢想不出更贴切的形容词,反正他觉得比牙膏好看多了。

任由思绪发散,等到头部的钝痛有所缓解,他才回过神,一把将牙刷塞进嘴里。

镜中正在刷牙的少年单看样貌不过十岁出头,金眸里是挡不住的锐利。或许因为刚睡醒,惺忪倦慵的神情让他更显老成。他的头发蓬松,上乌下金,杂乱地向四周翘起,些许碎发有点挡视线,但同时巧妙地避开了他右额的凸起——那是一只骨角,与头发同色,是吸收一切的黑。长曾祢的视线停留了好一会儿,怎么看都觉得这头角违和感十足。他抬手轻触,但摸上去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,仿佛已经在脑门儿上安安静静地长了许多年。

“长曾祢……呃、哥哥,你醒了吗?”

房间外适时响起的询问声打断了疑惑中的少年。他推开门,屋外的人看起来和他岁数差别不大,生着罕见的紫发碧眼,头上也有角,不过和他的独角不同,这个人匀称的一对角安静地盘踞在脑侧。虽然“哥哥”喊得有些磕巴,但长曾祢还是很高兴能有这么可爱的弟弟。

——问题在于长曾祢压根儿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个弟弟。

“蜂……须贺?”他试探着叫出脑海中一个颇为陌生的名字。

面前人显然被下了一大跳,瞳孔骤缩,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:“你竟然记得我……那你还记得其他的事吗?!”

其实光是连“蜂须贺”这个名字他都只有依稀的印象,更别提其他事了。长曾祢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,最后不确定地回答:“你是恶魔……对吧?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。”

他摇了摇头,还在隐隐作痛,甚至感觉脑浆和头骨不是同一个晃动频率。这么说来,如果他是蜂须贺的哥哥,那他也是恶魔咯?

蜂须贺蹙着眉没出声,看上去对长曾祢的话仍心存疑虑,思考良久才缓缓开口:“前天……不、是昨天,你在大厅修灯泡的时候摔下来了,头着地。”末了,又补充一句:“看样子是失忆了。”

长曾祢觉得蜂须贺一副少年故作老练的模样有趣得很:“那我另一边头角是摔断的吗?”回应他的是蜂须贺迅速而坚定的点头。

好像鸡啄米啊,真可爱。

倒是蜂须贺被他这赤裸裸的目光盯得不好意思,一把将手中握了多时的物件塞到长曾祢怀里,下巴一扬,转身扭头,连扬起的秀发都带着倨傲,糊了愣神的恶魔一脸。他的声音携浅淡的花香钻进长曾祢耳鼻:“给你。绝对不允许你把它弄丢——”

掌心的颈绳还带着温热,长曾祢用拇指捻起端详,蜂须贺貌似戴着类似的诶……于是他依凭印象尝试着琢磨系法。

还没研究出结果,屋外又是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脚步声。门没关,蜂须贺扶着门框探出小脑瓜:“你该不会忘了你说过今天要带我出去玩吧?”

“???”长曾祢无辜地望向他,似是在请求体谅,自己真的是个可怜的失忆儿童、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
蜂须贺却意外没表现出孩童的那份失望,而是神闲气定地捋了把长发:“还愣着做什么?赶快打理一下,你的头发好像鸟窝——喂、结可不是这么系的!”

2
五月,春的影子尚留在人间,夏也接踵而至。枝头已是一片葱茏繁密,但不同于仲夏那种沉甸甸的绿,细芽柔尖还带着稚嫩。阳光耀眼却不灼人,透过葱云翠雾般的树影,投在泥土上的细碎光斑仿佛也染上了一抹清丽。

蜂须贺小心翼翼地打量森林春末夏初的景色,像是想把所见之物悉数镌刻在大脑中一样,脸上写满了怀念。

大概蜂须贺真的太久没出过门了。长曾祢猜想。明明他看上去很喜欢啊,他本该属于自然。

刚才蜂须贺有提到,他曾许诺过要带蜂须贺出来玩,可失忆的长曾祢差不多已经是个废恶魔了,这次“潜逃”也是由蜂须贺把他领出来的……嗯,这次先侦查路线,日后有空一定要多带蜂须贺出来兜风。在走出去的途中,长曾祢紧随其后,脑瓜倒是转得比脚步快。

“记住,我们出去玩的事情千万不能说出去。”仿佛是察觉到了长曾祢的小心思,带路的蜂须贺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,一字一顿地向某只废恶魔警告。长曾祢差点一头撞上去。

“……啊、啊。”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生硬地回复。

恶魔的住处大概在地底,一路经过的尽是岩石隧道。幽幽的业火团团簇簇,在道路两旁作为照明工具一直向远处延伸,望不到尽头。橙红色火焰映在暗紫的石板路上,意外地瑰丽如霞,蜂须贺的双颊也被衬得粉扑扑的。眼波流转,绿眸像是盛了水。长曾祢盯得出神。

看他表情依旧茫然,蜂须贺叹了口气,一边继续带路一边解释:“这里被人类称为魔龙山脉,传说住着恶龙——我也没见过,但的确住着恶魔。山脉这一部分以内都属于我们虎彻家,其余地区住着别的家族。各个家族的关系都还不错,就是联络很少,一般只有打仗的时候各位家主才会聚在一起,大概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纷争吧。”

“除了恶魔,地表外还住有人类——他们是恶,你千万不要和他们有接触!爸爸说了,不听话的恶魔小孩会被人类抓起来关小黑屋,甚至可能死掉!他们一面叫嚣着‘信仰’、‘教义’,一面用名为十字架的圣器贯穿恶魔的心脏,恶魔就会迅速风化,变成灰烬。我见过一次那种场面……妈妈她……”蜂须贺哽咽了,细软的嗓音带着哭腔。

长曾祢从背后看他攥紧小拳头,快速用衣袖揩了把脸:“总之,他们是恶。在之前那场恶魔与人类的战争结束后,恶魔被迫签署了一份由人类拟定的不平等条款。山脉以外的恶魔居住地全部都被人类侵占了。而且,绝对不能进入人类生活范围,他们能够不凭借任何理由将你杀掉。”

人类有这么恐怖吗?尚未亲眼印证,长曾祢也就没太放在心上。

“好了,”蜂须贺依依不舍地收回打量森林的目光,转而面对长曾祢,绿莹莹的眼睛饱览美景后显得愈发浓郁。

“今天我们比赛,看谁先找到今年夏天的第一朵莲花。老规矩,输了的人要满足对方一个愿望。好、比赛开始!”

“等等——莲花至少还要过一段时间才开吧?这怎么找?”长曾祢连忙叫停。蜂须贺冷哼一声,留下一句“谁管你”,头也不回地拍着翅膀飞走了。

翅膀?长曾祢突然反应过来,自己好歹也是个恶魔啊。他扭头向后望,一对有力的双翼伏在他背上,还有一条麻绳粗细的尾巴,焉焉地耷拉在身后。他捏了捏,有知觉,可怎么感觉翅膀和尾巴都是凭空出现的摆设?像内脏那样,虽然属于自己却不能操控。呃,或许是脑袋里相关的使用说明都和左额的头角一起摔没了吧。

长曾祢也扑腾起翅膀,可惜尝试无果,脚下仿佛生了根,没法飞离地面半寸。他最终还是选择徒步,用最原始的方法一步一步迈向森林深处。

根据常识,长曾祢凭借植物根系的疏密程度来判断方向,以此寻找水源。有水的地方总归有莲花吧?走了一会儿,隐约捕捉到断断续续的嘈杂声,他屏息猫腰以降低重心,将低矮灌木作为遮挡物进行掩护,悄悄地靠近声源。

眼前豁然开朗。森林被人为地开辟出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,崭新的房屋在它不远处鳞次栉比地排列着。这个广场上聚集了很多人。乐声悠扬,俊美的小伙子们牵起身旁年轻姑娘的手,颇有绅士风度地亲吻她们的指尖,遂把少女拉入怀中,轻搂腰肢,和她们一同旋转。翻覆的裙裾就像怒放的娇艳花朵,而女孩子们的笑靥明媚胜花,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位,包括暗中观察的长曾祢。

她们也是恶吗?

“还是和平的生活好啊。”对话声由远及近传来,长曾祢警觉地弓起身。

“是啊,那些恶魔都太坏了!掳走我们的同胞,烧毁我们的家园!还好有主保佑,胜利女神都站在我们这边哩!”

“正好今天我们的新居竣工,好日子就要来啦。等等,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——”

见有人过来,长曾祢迅速离开。那人只听得草丛中一阵窸窣作响,以为是贪玩的小兽误入人类的生活区域,便没放在心上。

和蜂须贺的比赛尚在进行中。长曾祢继续寻找水源,同时非常不解。关于人类与恶魔的立场,两个阵营众说纷纭,那么事实又是如何?

没走一会儿,他便在离村庄不远处找到一滩隐秘的洼地。远远望见了菱叶,他扒开树丛,走到稍近处才发现这里并没有盛开的莲,而单膝跪在岸边的蜂须贺早他一步抵达此处。

——TBC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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